紫荊1997

卿玉蓉: 漆藝傳承遇到了好時代

来源:亞洲文旅網    发布时间:2020-12-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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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玉蓉正為古琴進行髹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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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玉蓉的作品。

【亞洲文旅網訊】我40餘年的漆藝人生,並不是那種從小就展現出非凡天賦,然後義無反顧走上工藝美術之路的故事……

於我們出生在20世紀50年代的人而言,是完整見證了中國從富起來到強起來的進程。在這段奮進的曆程中,我們曾忽視過某些東西……我便是在成都漆藝曾面臨快失傳的境況時,才深深覺知它流傳至今3000年的坎坷和頑強。在挽回漆藝的過程中,我把它從一份工作轉變成了一種熱愛。

當然,我一個人是挽回不了成都漆藝的,成都漆藝重披往日輝煌,仍來自國家近些年發展曆程中,對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重新審視和大力弘揚,由此,漆藝於我,從一個情結轉化成了一種情懷,而且還從原來的傳承之路,轉向了走上創新性發展之道。

 口述:卿玉蓉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“成都漆藝”四川省代表性傳承人

從工作到熱愛

我出生在成都,母親在成都漆器廠工作。待我學業完成,並當知青返回成都後,已是20世紀70年代,我進了母親所在的漆器廠。那時,做漆器對我而言,只是一份工作。

追溯成都漆器廠的淵源曆史,是一段幾度生死的過程。

成都漆器廠位於金河路81號,在當年,是唯一依靠傳統精髓技藝制作成都漆器的單位。

1954年成都成立工藝美術社,1956年又成立成都鹵漆社,成都漆器這一中國漆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在那一刻得以全面發展,至1960年已發展到200人。

1975年,國家輕工部決定恢複成都漆器生產,並在成都金河路建廠。成都漆藝又開始絕處逢生,招收了50名新工人,在陳春和、餘書雲、張福清等老藝人帶領下學習技藝,讓已瀕臨失傳的成都漆器工藝,再次有幸得到繼續傳承,並進入了一個紅火時期。

我便在那時進廠工作,開始跟著師傅學習有著70多道工序的漆器工藝。我的學習經曆也較為特殊,一般是徒弟跟著一個師傅,三年出師。而當年我的師傅2個月後被調離,我為了保質保量完成每月工作量,只能全廠四處向每一個老師傅討教,我的漆器初步技藝就是這樣“吃百家飯”煉成的。

改革開放,跟隨國家號召和發展潮流,我在漆器廠工作十餘年後,便“下海”了,漆器成了我的一項業餘愛好。原本以為,我會一直做自己的小生意。直到1999年,我得知漆器廠又再次面臨生存困境後,我又回去了。

2000年,成都漆器廠開始恢複傳統漆器生產,但由於大多數技藝人員退休或者另謀職業,只有20多名技藝人員被重新請回廠。我們一邊解決曆史遺留問題,一邊生產自救,就這樣苦撐了8年,終於迎來了又一個發展的轉機。

這8年,也是我最苦心鑽研漆藝的時期。那時我在廠裏做副廠長,在廠裏除了有辦公室,還有一個工作室,大部分時間,我都在工作室裏研究漆藝曆史,學習了解各項工藝理論,並不斷制作漆器、漆畫作品,來磨技藝。

越鑽研,便越懂得漆藝的美輪美奐,越創作,越享受它每一道工序帶來的無限變化,也總有著對每一步和每一個作品最後效果的期待。

從情結到情懷

深入了解了成都漆器,你才會真正懂得它的流光溢彩,看得懂它的博大精深。

中國有五大著名漆器,分別為成都漆器、揚州漆器、北京漆器、福建漆器和陽江漆器,這其中,成都漆器可稱為鼻祖,成都是最早的漆器工藝發源地之一。


漆藝所用的漆,是天然漆,也被稱為大漆,是從一種名為漆樹的身上分泌出來液體,呈乳灰色,接觸到空氣後會氧化,逐漸變黑並堅硬起來,具有防腐、耐酸、耐堿、抗沸水、絕緣等特點,對人體無害,甚至還是一味中藥。

將大漆中加入可以入漆的顏料,它就變成了各種可以塗刷的色漆,經過打磨和推光後,便會發出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光澤。然後再通過雕填、鑲嵌、彩繪、脫胎、髹飾等技藝手法,就可以制成各種精致、美觀的漆藝品。

成都漆藝能成為發源地之一,來自成都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。因為漆藝制作需要兩個條件:溫度25度,濕度85%。

曆史上,漆器,向來只是王侯將相才能使用的一種高貴器物。為什麼?因為漆藝所用的天然大漆太難得。它分布不均勻,自然生長在海拔2000米左右的高山上。收集大漆的匠人一般要在山上住5個月,因為“百裏千刀一斤漆”,就是要走百裏路,砍千刀,才能得到一斤漆。

此外,漆藝程序相當繁雜,流傳至今也至少還要30餘道工序。漆藝的工具也和其他技藝工具不相通,比如在髹漆時用的刷子。刷毛需要用相當均勻的天然頭發制成。制刷,需要靠運氣,若能制成一把好刷,便能用上一輩子。我現在用的刷子,就已經跟了我近40年。

熱愛上漆藝後,我便想把其做得純粹。

回到成都漆器廠後,2006年,成都漆藝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。2009年,在推薦了廠裏所有老藝人成為省級傳承人後,我也申報成了漆藝省級非物質文化傳承人。2015年,成都漆器廠完成了改制,所有的職工都得到了妥善安置,我便辭職了。

搬到離成都市中心外20餘公裏的一處,開了自己的工作室,安安靜靜地一心一意地做手工藝。

我覺得,人有三種情,第一種是屬於自己的情緒。第二種是堅持做一件喜歡的事,是情結。第三種則是對情結的升華,是要對社會、民族、國家有意義的事,為情懷。

我知道我們漆藝傳承再一次遇到了好時代。我已年過六旬,一直不敢宣稱自己有情懷,只是有情結。但我不否認我在往情懷這條路上走,從漆藝到蜀繡、竹編、古琴……我開始迷戀、熱愛和研習更多的中國傳統文化。

從傳承到創新

其實傳承和創新是必然一體的。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審美和需求,傳承只有在創新中才能得以延續。我們這一代人所習得的漆藝,是幾百代人的傳承、創新、積累的百次往複過程,是幾百代人的心血和智慧凝結。

在我看來,文化的東西只有賦予其實用性,才能傳播得更為廣泛,才能形成產業。於是,我成立工作室後,不斷開發設計漆藝實用品。

前年這個時節,石榴熟了,我在吃石榴時,發現石榴皮韌性好,如果刷上漆,再加以五彩的顏料,那就是一個石榴皮漆藝杯。產品開發出來,賣得很好。即使它因為耗時長,價格貴,但它天然,每一個杯子又獨一無二。去年和今年,石榴杯的需求翻倍長。

為什麼說漆藝的傳承遇見了一個好的時代?因為,它已從業界拓展到了外界。

漆藝自古就是特種工藝,不屬於民間工藝,它高高在上,只有工藝美學界了解它的珍貴。然而,現在,我把工作室開在這麼偏的一個地方,但每天各種人士都慕漆而來,很多都不是業界人士,其中,年輕人也不少。我收了5個徒弟,最大的是我的兒子,是“80後”,最小的今年才20出頭。

做漆藝要耐得住無功利的寂寞。因為做一件漆藝作品花費的時間太長,日日做,最少也要3個月,大部分作品則要耗時一年以上。此外,作品能映射出的不只是技藝、功力,更多的是心境和你的意境。如果心不靜,不是真的熱愛,就出不了有價值的作品。

即使要求這樣高,還有很多年輕人願意跟著我全心學漆藝。

如今,我每日一早便來到工作室,泡一壺香味悠長的暖茶,聽一曲餘音繚繞的古琴,帶著年輕徒弟們,一起研發制作漆器作品,一起做創作,尋創新。

真正感受到了歲月靜好,未來無限可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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